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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楔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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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

不是梦境。

九年之后,她见到了自己的墓碑,就在盛家的家族陵园之外。

她愕然停下了脚步。

其实,那看起来就是一处荒冢,大概是从来没有人来祭拜或者是整理过。那坟墓四周、坟头上,都长满了荒草,只是那荒草,郁郁葱葱的昔日,已经被这初冬的冷霜彻底绞枯至死。

这样子孤独的一处荒冢,隐在干枯的荒草深处,冷瑟森然。

如果不仔细看,是很难发现的一处所在。

走近了,才发现,墓碑上,那墨色的字都已经黯淡,仿佛快要凋落。

唯一灿然的,大概只有墓碑上的那张相片,那里面的女孩子还在十六岁最美好的年华,那微笑灿然纯净,像是三月的暖阳般。

她轻轻抚摸着那相片,匆匆而去的时光,仿佛停留在记忆只是美好短暂一瞬,在转身的那一刹那,时光凝结,已经是她掌中厚而粗的老茧。

“早知道你在这里,也同样孤独寂寞的话,我就应该也给你买一束花的。”她低语喃喃,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。

忍不住落下一声轻轻的叹息,她放下手里的东西,开始清理墓碑四周和坟头的荒草。

枯秃的荒草慢慢被清理干净,终于,它开始变得像是一个死人的家了。

暮风袭来,这漫野荒山,“呼呼”的风声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。

她最后才开始清理坟前的案台,并没有摆些什么,没有供品,没有花束,甚至没有香坛,只有零零碎碎一些纸钱。

遗忘似乎总是要比铭记更容易一些。

其实,这里的视野很是开阔,她从小也特别讨厌待在黑而狭窄的空间,若是真在这里,有一座房子让她停留,不再漂泊,似乎,也很不错。

她在一旁坐下来,远眺而去,可以看到青恒市繁华热闹的一角。

她匆匆赶回到这里,才发现,离开的这九年,这里,早已经翻天覆地。

但这里埋葬了她的前世,带着恐慌的心悸,她别无选择,还是只能选择回到这里。

如此平静,此刻,她的心绪终于平静的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,这令她自己都很意外。

但她终于能慢慢微笑,再不让过去的时光紧紧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,狠狠套牢,几乎窒息。

那种感觉,终于,慢慢淡去。

她摊开掌心,再一次,看着那些错乱的纹路,一根根从弯曲,回归平缓。

这时光是一场强大的手术,用空间和距离肢解了她的仇恨和怨憎,又用那些萍水相逢般际遇淡淡情缘温暖她渐渐冰冷的心和魂,才让她在此刻,能以如此平静的心绪,面对着,这像是一场荒诞讽刺戏目的生活。

仿佛再一次回到起点,又或者,这其实,已经是宿命坠入的另一道轮回了。

她已经不愿再去计较,她从脖子上取下那片金叶子,用一块石块压在那坟前,轻声说:“这是属于你的东西,现在还给你!”

从此,九年之前的岁月,已经从她的世界,被彻底的划开了,而那枚已经凋零了许久,失去了鲜活的,被宿命狠而彻底踩在了卑贱的尘土里的叶子,彻底,腐烂成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