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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结兰襟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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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过了多久,窗外忽地“喀嚓”一声轻响,积雪将一根枯枝,压得折断了。

白衣雪身子一颤,回过神来,轻轻把纸笺放回书案,故作轻松地笑道:“妹子,你可知我昨晚遇见了谁?”

沈泠衫不敢正视他的眼睛,只低着头,道:“谁啊?”

白衣雪喜滋滋地道:“杨草杨大哥。”

沈泠衫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,道:“哦,我也很久没有见到杨大哥了。他手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啦?”

白衣雪叹了口气,说道:“董斜川像只老狐狸一般狡猾,杨大哥一直在四处寻他,昨日好不容易寻着了,结果……结果又给他溜掉了,当真把他肺都气炸了,拉着我去喝了一顿酒。”

沈泠衫道:“酒是忘忧子,茶是涤烦君,想必昨晚这顿酒,你们都没少喝。”

白衣雪笑道:“一生大笑能几回,斗酒相逢须醉倒。杨大哥的酒量,我哪里能陪好?不过昨晚我舍命陪君子,到现在头还昏沉沉的,走起路来,脚下还发着飘呢。”

沈泠衫去沏了一杯热茶。白衣雪喝了一口,放下茶盏,忽地“噗哧”一声笑了出来。沈泠衫斜瞟了他一眼,道:“瞧你高兴的,有什么好事,也不与我说上一说?”

白衣雪笑道:“好事,大好事。妹子,我与杨大哥昨晚结为了金兰兄弟。”

沈泠衫惊道:“真的?”白衣雪微笑点头。沈泠衫笑道:“黄金万两容易得,知己一个也难求。杨大哥为人耿直,性情豪爽,小妹打心眼里喜欢。你们能义结金兰,我太开心了,改天小妹替你们摆上一桌酒,一起庆贺一下。”

白衣雪笑道:“那我先行谢过妹子。”

沈泠衫微笑道:“你是我白大哥,他是我杨大哥,如今你们结拜成了兄弟,小妹我也要改口啦。嗯,他还是我的杨大哥,你么……就是我的……我的……”就在此时,窗外忽然有人格格笑道:“就是你的情哥哥!”

沈泠衫一惊,喝问:“谁?”

那人又笑道:“又是哥哥又是妹妹的,叫得好不亲热啊!”白衣雪一呆,辨出那人的声音,霍地推开窗子,只见莫翎刹身着一件猩红霞帔,俏立在漫天大雪之中,风姿绰约。

他痴痴地瞧了片刻,正要开口相询,莫翎刹急趋莲步,倏忽间已然翻身跃上了墙头。她口中格格娇笑,笑声渐远渐细,终至不闻,已是笑语盈盈暗香去。

时近午时,大雪渐渐止了,太阳也露出了脸,施钟谟依然未归。白衣雪心中不安,对凌照虚道:“我出去迎一迎施先生。”

凌照虚叮嘱道:“路上小心。”白衣雪出了施宅,向着恩平王府的方向走去。他沿着街道缓缓而行,雪后空气清新,不一会头脑晕晕胀胀之感已是尽去。

路过一处十字街口,街角一个瘦小的人影一闪而过,他心中一动,只觉这个身影似曾相识,当下好奇心起,快步撵了上去。转过了街角,瞧清楚前面那人身材矮小单薄,显是个孩子,正独自低头疾行。他瞿然一惊,猛地想起一个人来:“竟是他?我且跟着,看他又在捣什么鬼?”

原来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此前在阆州城设下诡计,差点害了他和沈泠衫性命的七毒童丐。

一路跟踪,只见七毒童丐七拐八拐,拐进了一条悠长的小巷,小巷深处有一大宅,大屋穹墉,白日里也宅门紧闭。七毒童丐缩在巷角,过了片刻,瞅准四下无人,纵身一跃,已上了大宅的高墙,随即跳进了宅院之中。白衣雪寻思:“大白天的,七毒童丐如此鬼鬼祟祟,绝无好事。不知这处大宅子是作什么的?”正巧身边有一老者走过,他便拉过一问,那老者说道,此处叫作潮鸣寺巷,巷中大宅是牧养监,掌管马匹的孳殖养牧、掌辨良驽、采购训练,以及治疗病马、造作鞍辔等物事。

宋室南渡以来,因连年的宋金战争,马匹的衰耗本就十分惊人,宋廷军队中的战马,严重不足。而自绍兴十一年(1141年),宋金达成绍兴和议以来,两国以淮水、大散关为界,因马性宜凉,多产于北方,宋军优质西北马的供应,便基本断绝,而川马、秦马则因交通不便,输运极其困难,也多处于停滞状态。

在金人的铁蹄面前,宋军屡屡作战不利,南方不产良马骏骥,组建不了强大的骑兵,是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。岳飞的岳家军之所以能连战连捷,令金人闻风丧胆,其手下的精锐骑兵部队背嵬军,可谓战功卓著、功不可没。但背嵬军一万余匹奋鬣扬蹄、驰骋疆场的良驹,皆由岳飞的部将牛皋和杨再兴,发动两次对刘豫伪齐军队的奇袭而斩获的。岳飞死后,战力积弱的宋军,再无能力通过征战来俘获战马。

“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,戎事之中,马政为重。”冷兵器时代,马匹不仅是摧锋陷阵、克敌制胜的重要军事装备,也是运送军粮秣料、保障后勤供给的重要运输工具。宋金签订绍兴和议,双方韬戈偃武以来,赵构意识到良马的重要性,大力发展马政,朝廷中设有牧养监,在饶州、临安等地,则设立了孳生马监,孳养藩息群马,不仅供应宫廷用马,也分配到各地的驻军,以期改变军中战马严重不足的窘状。不过由于冗官冗员,以及贪墨成风等原因,这些孳育的马匹大多驽劣,难以对抗金人的铁浮屠和拐子马。

白衣雪打听明白,心下暗感诧异:“七毒童丐悄悄潜入牧养监,那是为何?”他不便冒然闯入牧养监,沉思片刻,来到巷口,寻了一家茶馆,坐在临街的位子上,懒洋洋地一边晒着太阳,一边喝起茶来,耐心等候。

过了一盏茶的功夫,果见七毒童丐鬼鬼祟祟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。待他走近,白衣雪悄然跟至身后,笑道:“小兄弟,阆州城一别,想不到我们在此重逢,别来无恙啊。”

七毒童丐遽然一惊,转身看清是白衣雪,更加惶悚不安,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白衣雪笑吟吟地道:“阆州城我请小兄弟在太和楼吃暖锅,你不会忘了吧?饭点到了,我这肚子饿得咕咕直叫,小兄弟今日是不是该请我吃个饭?我听说临安城里,熙春楼的酒菜不错,我们就去那里喝上几杯,一并叙叙旧情,如何?”

七毒童丐冷冷地道:“只怕我请你吃饭,你不敢吃。”

白衣雪故作惊异之色,说道:“你我一回生,两回熟,朋友之间吃个饭,有何不敢?”

七毒童丐道:“上回算你命大,不过你不可能每回,都有那么好的运气。”

白衣雪哈哈一笑,说道:“小兄弟还要故技重施,在我的饭菜中下毒么?”

七毒童丐淡淡地道:“可惜我现在没空请你吃饭。”

白衣雪笑道:“小兄弟,这就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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