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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没有边际的海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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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1

  “哗哗——哗哗!”的水声不断撞击着唐风的耳膜,唐风缓缓眼开眼睛,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水岸边的黄沙上,这是哪里?唐风想坐起来,可他刚一动,就觉得一阵剧痛,“媛媛……媛媛……”唐风虚弱地呼喊着梁媛,但是除了哗哗的水声,没有任何的回声,甚至连风都停止了。

  唐风想再试一下,可是他却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,他侧过脸去,看见自己右侧是哗哗作响的湖水,而另一侧则是看不到山顶的沙丘,四周完全被雾气所笼罩,白茫茫一片。

  唐风平躺在水岸边,瞪着眼睛,望着白茫茫的空中,自己这是在哪里?好像还在那个被大雾笼罩,看不到边际的海子,可是……可是自己分明已经和梁媛离开了这个海子,怎么又回到了这里?唐风极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,可是之前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,媛媛呢?不行,必须找到媛媛,想到这,唐风一边用右臂支撑着想坐起来,一边呼喊着“媛媛……媛媛……”

  但是,梁媛并没有出现,却有一个黑影缓缓地从浓雾中走出来,不!那黑影不是走出来的,而是……飘!不,也不是飘,唐风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描绘那个黑影移动的模样,只是一瞬间,那个黑影便来到了唐风身边,完全没有一丝响动!

  唐风吃惊地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黑影——戴面具的女人!当唐风再一次看到那个面具时,浑身不寒而栗,那空空的眼眶内,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射线,当唐风的目光与它相会时,唐风再次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。

  一如之前几次看到的那样,戴面具的女子还是那副模样——华丽的长袍,高高的帽子,党项贵族女子的穿戴,还有那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奇怪面具!

  “我们又见面了,我的朋友。”戴面具的女子先开口了。

  “是的,你……你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里?”

  “你找到瀚海宓城了吗?”戴面具的女子并不回答唐风的问题。

  “没有,它太……太遥远,也……也太神秘,但我想我们已……经离它很近了。”唐风有气无力地说道。

  “我早就劝说过你,瀚海宓城是党项人的禁地,你根本不可能找到它,这一路的艰难险阻足以夺去你的性命!你现在后悔了吗?”

  “不,我不后悔。”

  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”

  “不……只要我还没死,就不……不会放弃!”唐风咬着牙说道。

  戴面具的女子沉默了,过了许久,唐风支撑着再次试图站起来,他发现戴面具的女子又缓缓地抬起了右手,这个动作让唐风紧张起来,她要做什么?唐风正在诧异,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拉动,竟然很轻松地站了起来。

  “是……是你吗?”唐风怔怔地站在女子面前,问了一句奇怪的话。

  戴面具的女子慢慢放下手臂,还是沉默着,但唐风却觉得她似乎点了点头,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,也不知过了多久,唐风刚想开口,戴面具的女子却抢先开口说道:“我给你的那件东西还在吗?”

  “你是说那件……那件玉璜?”唐风忽然觉得自己手里正握着一件东西,冷冷的,硬硬的,他本能地展开一看,正是那件玉璜!

  “还记得我给你这件东西时,是怎么对你说的吗?”

  “当时……当时好像你是这么说的,如果我能到达瀚海宓城,就把这件东西带到那里去;如果我没能到达瀚海宓城,又平安地离开了这里,这件东西就留给我了;如果我没能到达瀚海宓城,也没能平安地离开这里,那么,这件东西就是我的陪葬品。”唐风这会儿觉得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。

  “你记得不错,当时你有三种命运,现在你仍然有这三种命运,至于你最终是何种命运?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。”戴面具的女子平静地说道。

  “我很清楚我的选择。”

  “那好吧,你好自为之。”

  说着,戴面具的女子转身就要离去,唐风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,冲她喊道:“请等等,我还有问题?”

  “哦!”戴面具的女子似乎对唐风这个举动有些吃惊。

  “你……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?”

  “这儿?这里叫往生泉。”那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面具后面传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,这声音似乎与女子之前的声音有些不一样,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。

  “往生泉?这么大的水面,怎么会是‘泉’?”唐风不敢相信。

  “这是从古时候就流传下来的名字!”

  “那你能告诉我这往生泉有多大吗?”

  “往生泉时大时小,大则吞吐瀚海,无边无际,小则静如珍珠,无影无踪。”

  唐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?就在唐风回味这句话时,戴面具的女子缓缓转过身,留下了最后一句话——“但是你要小心,往生之泉,可脱今世罪孽;亦可令彼世不得善缘!”便消失在茫茫白雾中。

   2

  一切又恢复了宁静,唐风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往生泉的岸边,他还在仔细咀嚼着戴面具女子最后留下的两句话,“往生泉时大时小,大则吞吐瀚海,无边无际,小则静如珍珠,无影无踪。”这是什么意思?时大时小,这好理解,可后面几句唐风实在无法参透,大则吞吐瀚海,无边无际?这能有多大?小则静如珍珠,无影无踪?又消失得无影无踪?这是什么泉,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?

  更让唐风无法参透的是最后那句“但是你要小心,往生之泉,可脱今世罪孽;亦可令彼世不得善缘!”这透着佛家智慧的语句让唐风实在无法理解,往生泉?这个名字本身就好生奇怪,唐风想得脑袋疼,索性不去想这些,他使劲晃了晃脑袋,发现浓雾越来越浓,以至对面不得见人。

  唐风猛地又想起梁媛,梁媛去了哪里?还有马卡罗夫,韩江,叶莲娜,他们都去了哪里?唐风开始沿着水岸寻找,在浓浓的大雾中,唐风吃力地前行,水岸边,除了他自己留下的足印,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。

  半个小时过去了,一个小时过去了,两个小时过去了,三个小时过去了,唐风已经精疲力竭,越来越浓的雾气,无边无际的海子,看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,唐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这世界上?

  突然,浓雾笼罩的水岸边出现了一抹黄色,是芦苇丛,雾气太大,唐风无法判断芦苇丛的范围,他想绕过芦苇丛,于是,沿着芦苇丛外围,继续向前走,可是没走多久,他就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,像是女子的哭泣,又像是风声,唐风的心猛地揪紧了,他听出来这个声音似乎是从芦苇丛中传出来的。

  唐风堵住耳朵,不去听那声音,继续在芦苇丛外走,可是那个奇怪的声音还是不断传来,走着走着,唐风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梁媛的面孔,难道那声音是梁媛?想到这,唐风停下了脚步,索性认真倾听起那个声音,那个声音确实是从芦苇丛里传出来的,唐风的心被揪得紧紧的,梁媛的面容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……

  不知不觉中,唐风已经迈开脚步,走进了高大的芦苇丛,没走几步,唐风感到脚下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,低头一看,在淤泥里,露出了一些白色的东西,抹去淤泥,拾起一看,竟是一根骨头——人的胫骨,再往下走,露出的骨头越来越多,全是人的骨骸。

  芦苇丛也跟往生泉一样,似乎无边无际,总是走不到尽头,唐风踩着满地的淤泥和尸骨,艰难前行,他忽然发现,脚下的水正在缓缓退去,虽然他在不断向水里走,但水始终没有淹没他的鞋面。

  终于,唐风来到了芦苇丛的尽头,雾气也缓缓散去,他这才看见水面已经比他进芦苇丛之前退去了十余米,在水面和原来岸边的干燥黄沙间,形成了宽达十余米的淤泥滩,在这淤泥滩上除了芦苇外,没有留下任何生物,甚至连小鱼小虾也没有看见。

  水位继续下降,忽然,一个白色的骷髅从水面下露了出来,紧接着又是一个,大雾仍未完全散去,唐风还无法看清往生泉的全貌。就在这时,唐风发现在那个白色骷髅的眼眶里游出了一条蛇,这条蛇约有两米长,身体比那骷髅的眼眶略小,刚好可以自由出入,唐风不认识这是什么蛇,就在他诧异之时,那蛇趴在已经干涸的淤泥上,突然终身一跃,扑向了唐风,唐风完全没有防备,只觉得大腿上一阵剧痛,便失去了知觉……

   3

  唐风的身体猛地抖动一下,苏醒了过来,梁媛美丽的面庞出现在唐风面前,紧接着,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——老马。

  “他准是又做噩梦了!”马卡罗夫对梁媛说道,然后转而问唐风,“小子,我说得对不对?”

  “噩梦?”唐风使劲揉了揉太阳穴,极力回忆着刚才遭遇的一切,戴面具的女子,没有边际的海子,骷髅,还有那凶猛的毒蛇……唐风猛地坐起身,看了看自己的大腿,没有剧痛,也没有伤,只是感到有些酸痛,难道刚才真的又是一场噩梦?

  唐风缓过神,看看四周,这是一间蒙古包,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木床上,梁媛和马卡罗夫正在看着自己,“老马,你……你怎么在这儿?”

  “我怎么不能在这儿,我可比你们来得早啊!”马卡罗夫笑道。

  “是吗?我这是在哪里?”

  梁媛道:“你现在竟然还不如我,一看到蒙古包就摔下了沙丘。”

  听梁媛这一说,唐风想起了最后看见的那个蒙古包,“怎么,这里还有人家?”

  “是的,这里是一户牧民的蒙古包,住着一对大叔大娘。”梁媛介绍道。

  “哦,野狼谷不是无人区吗?”唐风警觉地问道。

  “我也感到奇怪,就问了大叔大娘,大叔说这儿是野狼谷外面。”

  “野狼谷外面?我们竟然又走出了野狼谷……”唐风回忆这一路的遭遇。

  “不过,不过……”梁媛似乎欲言又止。

  “不过什么?”

  “不过这一对大叔大娘的身份却有些特殊。”

  “哦?有什么特殊的?”

  “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巴丹吉林沙漠里的土尔扈特人,但是他们却说他们是党项人。”梁媛疑惑地说。

  “什么?党项人?不,这……这不可能!”唐风不敢相信。

  “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,结果那位大叔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了他的名字。”

  “他叫什么?”唐风迫不及待地问。

  “他说他姓嵬名,叫嵬名长治,他还有个汉姓,姓李……”梁媛越说声音越小,因为他发现唐风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。

  “嵬名?谁都知道这是西夏皇族的姓氏,李姓是唐朝皇帝赐给元昊先祖的国姓,可是……可是党项人不是已经消失了吗?”唐风不停地摇着脑袋。

  “别忘了我们在川西遇到的没藏家族,还有黑云……”梁媛提醒唐风,又喃喃自语道,“黑云,也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?她后来对我说不习惯城市里的生活,便回去了……”

  “黑云?难道除了黑云他们,还有党项人存在?而且还是西夏皇族的后裔?”唐风陷入了沉思,许久,像是下定了决心,小声说道:“看来明天我要和这位嵬名大叔好好谈谈了。”

  “明天?”梁媛一听就笑了,“傻子,天都快亮了,应该是今天。”

  唐风这才注意到蒙古包的小窗外虽然还是黑夜,但已经泛出一些白光,自己看来已经睡了一夜,想到这,唐风又回忆起了那个奇怪的噩梦。

   4

  唐风正在回忆那个奇怪噩梦的时候,马卡罗夫拍了拍他,“小子,说说你的噩梦吧!”

  “不,先不说我的噩梦,还是先关心一下我们的现实问题吧,韩江和叶莲娜呢?”唐风看看马卡罗夫,又看看梁媛。

  “自从吉普车起火,大雾袭来,就和他俩失去了联系,但我想凭他俩的本事,现在应该还不会有事,而且他俩应该在一起。”马卡罗夫倒沉得住气。

  “是啊,或许天亮后他们也会找到这儿。”梁媛附和道。

  “你们倒挺乐观!其实我本来也算一个乐观主义者,但自从进入这地方,我就变成悲观主义者了,难以解释的事接二连三发生。”唐风紧锁眉头说着。

  “哦,我觉得都还好解释,除了……”马卡罗夫犹犹豫豫,欲言又止。

  “除了什么?”

  “除了那个海子。”

  “吉普车自燃是怎么回事?”唐风问道。

  “唐风,在这片不可思议的土地上,你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解释清楚,比如吉普车自燃,我想与我们闻道的天然硫磺和沥青有关。你看到了,不光是我们的吉普车,那辆悍马也烧了,而且我可以肯定,悍马被烧毁的情形与我们应该一样。”马卡罗夫推断道。

  “可是……可是这次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并没有出现啊?”梁媛又想起了那辆在黑石被烧毁的大切诺基。

  “不管是在黑石,还是在野狼谷,天然硫磺和沥青都需要有某种手段,才能使他们燃烧,戴面具的女子……”唐风感到有些恍惚,“至于这次,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可能与我们正处于下坡,车速很快,高速行驶的车轮产生了摩擦……”

  “我想就是这样。我更感兴趣的并不是车的自燃,而是那辆悍马上的人!”马卡罗夫道。

  “我也想知道悍马上的人,我想他们应该是将军的人,甚至将军就有可能在车上。”唐风推测道。

  “如果是这样,那么这些人现在去了哪里?”唐风注意到马卡罗夫在和自己说话时,手里还握着枪,似乎危险随时可能降临。

  “或许他们撤出了野狼谷,或许他们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,也有可能……也有可能韩江和叶莲娜碰到了他们。”唐风说出了几种可能性。

  “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喷雾的山谷和没有边际的海子。”梁媛忽然说道。

  “大雾的原因我在海子已经做过了推测,至于这海子确实奇怪。”唐风又想起了梦中戴面具女子最后说的那两句话,虽然是梦,但是那两句话却深深印在了唐风的脑子里。

  “没有边际的海子……”马卡罗夫听了梁媛的话,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。

  “对了,老马,我们在那个海子边发现的脚印是你的吧?还有那个烟盒?”唐风问马卡罗夫。

  马卡罗夫摸了摸身上,这才发现自己的香烟丢了,“是的,我在大雾中和你们失散了,我也不知怎么走的,就来了那个海子边。”

  “我刚才的噩梦正源于此!这真是个奇怪的海子,无边无际,沙漠中怎么会有这么广阔的海子呢?”

  “哦!你梦见了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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